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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鸟魂音(7)

囚鸟魂音(7)

因为林夕尧的问题,邱致请假了,夜慕白在昨夜告诉他需要三天时间静养,所以他就请了三天。

这个学校请假是很繁琐的,学生的一面之词班主任是不会批准休假的,所以他还为此给邱洛城打了电话,说是自己身体不适,需要他亲自打个电话给班主任,对此邱洛城很爽快的答应了,因为邱致的身体确实很弱,休息什么的倒是情有可原。

他最担心的还是林夕尧的安危,在她体内的怪异显身之后,她就陷入了昏睡,邱致想过要不要把她送进医院,经过考虑,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决定还是在家中观察她一段时间,毕竟她的呼吸和生命体征都很稳定,而且昏睡的本因也不是现实的手法可以理解的。

当然,所有问题中,近在眼前的才是最关键的,林夕尧光着身子睡在他的床上这是很不好的吧,邱致在四合院里来回走动了十多圈,最后咬着牙走进了房间,他首先打开自己的衣柜,里面当然没有女生的衣服,他对着自己的衣服又是考虑了许久,最后拉出了一件较为宽松的白色短袖衫,还有一件灰色的运动裤,心情复杂地走到床边。

“林夕尧同学,接下来我要对你做的事,绝对不是有意的亵渎,我只是迫不得已必须给你穿上衣服,我相信你也是不想裸着身子呆在陌生人家里对吧!所以我得给你穿上衣服,因为这个动作对你身体造成的无意冒犯,还请你多多包涵。”邱致一脸诚恳地对睡在床上的林夕尧说道,后者当然没有回答他,睡得异常香甜。

“得罪了!”他双手合十,然后颤抖着拉开了毛毯,在拉开毛毯的一瞬间,他感觉一道金光从那美丽的躯体上迸射而出,他赶紧闭上双眼,因为眼前的景象对他这个纯情少年来说实在是太过刺激了。

“好,洒家就闭着眼睛给你穿。”他尽量避免过多的接触到林夕尧的肌肤,蹑手蹑脚地给这个睡美人拢上衣服,忍受着指尖不经意划过柔嫩肌肤时内心止不住的颤抖,只不过是穿两件衣服,他觉得这简直就是在做开颅手术,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

最后,这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终于结束了,他睁开眼睛,看到穿上他衣服的林夕尧依旧安稳地睡着,小巧精致的鼻头微微动了动,似乎闻到了邱致衣服的味道。此时他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完成了某种神圣的仪式,而自己,已经从身陷七情六欲的凡人升格为无欲无求的圣人。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他念叨着走出了房间,刚出房间他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去点上了蚊香,最近的蚊子有点多。

他今晚只能睡在客房里了,对此他没有多少意见。

那是一个兀长的梦,虽然知道自己在做梦,可身在梦中的人却无法做到清醒时的冷静。

自己变成了童年时那个稚嫩的女孩,看着父亲被那一群人按在地上毫无人性的毒打,她知道这是梦,却依然伤心地哭喊,试图阻止梦境里回忆的重播,然后父亲就这么被活活打死,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过,而后,她的家在黑白的世界中央开始一砖一瓦地分崩离析,她知道这是梦,却依然努力地捡起那些碎片企图在这虚幻的闹剧中重建那个虽然不温暖,但是好歹完整的家。

可这只是梦啊,就算这是结局温馨的美梦,可这只是梦啊。

这重播以一种黑白剪影的形式继续播放着,母亲重病不起,亲友冷漠旁观,甚至露出了弧度诡异的笑脸,直到某个男人出现,他伸出手,她犹豫之后握住。

从此以后,她就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失去了自由,她站在黑白舞台中央放声歌唱,世人瞪大枪口一样的眼,整个世界都是密密麻麻的眼,上天下地无所遁形,眼睛注视着她,她蜷缩在舞台中央,一动不敢动。

这是囚笼,她是囚鸟。

这时,火焰撕碎黑白天地,火鸟在九天之上洒下精焰之羽,在天空盘旋。

“夕尧,跟我走。”那火鸟像是发现了猎物的老鹰,身体急转之下,俯冲向漆黑大地中央娇弱的她。

“不要!!”

林夕尧从沉睡中醒来,她猛地睁开眼,感觉那只火鸟似乎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不过打开眼之后,看到的只是陌生的天花板,木质的房梁结构交错纵横,老旧的吊扇晃晃悠悠地转动着,把带着香味的空气推到她的面颊上。

她的额间全是汗水,而且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她大口吸着气,最后深深地闭上眼,然后再打开。

这里不是她的家里,对于这个情况,她居然觉得庆幸,房间里的布置很干净,太阳升起没有多久,暂时没有发挥威力的清晨日光透过纱窗洒在她的脸上。

房间里有一面穿衣镜,她不经意撇过眼,看到自己此时的穿着,呆在那里。

邱致卧室的房门猛地打开,林夕尧披头散发地从里面冲了出来,把正在院子打扫落叶的邱致吓了一大跳。

“啊,早上好啊林夕尧同学!”他干笑着对她打了个招呼,不过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回应他问候的闲心,她的的整张脸都红成了桃子,走路生风,张牙舞爪,她怒气冲冲地抓住邱致的领口,眉头拧在一起,很想大声质问可惜无法出生。

“我明白,我明白你很愤怒!”邱致赶紧解释,“这是有原因的,你自己的衣服被那怪物烧得一点不剩,我给你这些衣服穿也是迫不得已啊!而且我保证给你换衣服时我是闭上双眼的!”

林夕尧呲牙咧嘴地伸出手一下又一下地砸在邱致的胸口,打了几下,她也意识到对方的苦衷,虽然羞愤难耐,也只得罢手,别过头红着脸生着闷气。

邱致看着林夕尧,吞了吞口水,那件短袖套在她的身上肯定是显大了,所以她的肩膀就微微从领口处露出,连带着精巧的锁骨,还有那若隐若现的胸口…

“额…我准备了早餐,不如我们先解决切实的问题吧。”邱致说道。

这段时间以来,邱致都是享用顶级大厨夜慕白的早餐供应的,今早没吃到,他还有点不习惯,虽说他的手艺也还不错,但是坐享其成的食物肯定是更加诱人的。他简单地做了点吃的,恭恭敬敬地呈到院子里的石台上,一脸谄媚搓了搓手,说道:“请用餐。”

林夕尧的气还没有消,不过看到平时挺正经的邱致做出这种贱贱的表情,她别过脸笑了出来,然后假装还在生气,很不客气地接过早餐,有一口每一口地吃着。邱致很贴心地把一只圆珠笔用绳子拴在一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上,他放在林夕尧的手边,说道:

“呐,我知道你满肚子牢骚,有什么想骂我的话都写在上面好了,我会认真看完的。”

林夕尧立刻在上面写:闭嘴,变态。

邱致哑口无言,他调整了下受伤的内心,说:

“昨天我见到了你所说的那个怪物,已经有了初步的认知,对于这种超出常理的事,我确实是没法解决的。”

她点了点头,虽然她本身就没有对邱致抱着希望,不过听到他这么说,还是很失落的。

“我没办法是没错,可是我认识可以解决这件事的人。”他继续说。

真的吗?林夕尧在本子上写。

“你还记得你上次到这里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个戴着眼镜穿着黑色衬衫的人吗?就是他,我的房客,夜慕白。”邱致认真的说,“我相信他可以解决你身体里的怪异。”

可是目前来看,夜慕白短时间内是无法帮到她,邱致看向夜慕白寂静无声的房间,想了想,他说:“我有一个请求,我希望你可以在这里住三天,三天之内,一定可以解决你的问题。”

林夕尧露出无奈地笑,她写道:我住在哪里,都一样。

“你需不需要给家里人说一声?不会让他们担心吧?”

写:我没家。

“啊…对不起。”邱致道歉,他虽然已经隐约猜测到林夕尧可能家庭有问题,但是没想到对方回答得如此直接,他这算是戳到了人家的痛处。

于是,林夕尧就这么住进了这个四合院里,在开头邱致是打死也想不到会有女生住进这里的,虽然不是长住。他彻底清理了客房,把里面必备的生活用品都备齐放好,同时把他房间里的那个小电视机也搬了过去,当然这是林夕尧的要求。

我要看黄金档的电视剧。她是这么解释的,邱致也就只好忍痛割爱。在处理好住处的问题之后,更加严峻的考验来了,那就是衣服。

要知道自从昨天林夕尧的衣服被烧精光之后,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内衣穿,邱致总是不经意间看到她胸前微微凸起的那两点,这时他都会默默地背诵三个代表科学发展观社会主义价值观八荣八耻还有中学生规范手则,他意识到这个问题今天必须解决,必须把林夕尧所需要的衣物全部备好。

“那个…林夕尧同学,反正下午没什么事,我也请了假,不如我们去买点衣服吧,你看你也不能总穿我的衣服啊。”他说道。

她很干脆地写道:我可没钱哟!因为我的银行卡放在衣服里也被烧得一干二净了呢!

“钱嘛,我这里是有点闲置资金的,可以先垫上的。”邱致没觉得买几件衣服会用多少,他立刻答应,他当然没有想到,这个决定会让他整整肉痛了一个月。

下午,邱致和林夕尧两人坐公交车赶到了西城的新城区,到了中心商业街,林夕尧为了掩盖没穿内衣的问题又穿上了一件邱致的外套,严严实实的衣着在夏日燥热的空气里仿佛一个人形蒸笼,让她汗流雨下。

新区的商业步行街人很多,各种穿着时尚的长腿美女带着太阳镜迈着优雅的步子行走其间,让他感叹夏天真是个大饱眼福的好时节啊!整个世界都成了长腿的森林呢!邱致的目光就随着这些景色一会儿左一会儿右,这让本来就热得难受的林夕尧更加不爽,她嘟着嘴,看到一家中意的时装店,用力地一指戳在邱致的腰间。

“哎哟!”邱致惊叫一声回过神,看着她用手指着一家店,于是跟着她走了进去。

可能是由于忍受不了那一身厚衣服的闷热,她走进满是时装看得邱致眼花缭乱的店内之后,轻车熟路地在几个衣架上取下衣服,走进了更衣室。

这感觉就像是她在自己家的衣柜里取走属于自己的衣服那样,邱致本以为她会挑上一会儿什么的,哪有这么快啊。过了几分钟,林夕尧从更衣室里走出来,她把那几件邱致的衣服扔给已经呆愣的邱致。

都说人靠衣装,林夕尧本身就已经很漂亮了,但是邱致更加想象不到她穿便装时的模样,平时都是见她穿着校服。此时的林夕尧已经完全把平时的学生气息抛弃得一干二净,她穿着白色的露肩纱状连衣短裙,配上清凉的牛仔短裤,最后以黑色过膝长袜收尾,简单的服饰简单的搭配在她的身上却产生了复杂的化学反应。

如果林夕尧是一个模特儿,那一定是不合格的,因为模特的工作是用自己的身体展现服装的魅力,模特本人不可以喧宾夺主,可是林夕尧不管穿着什么衣服,怎么看都很完美吧!邱致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时尚俏丽的人是和他一个学校的高中校友,在天朝哪有这样这么有范儿的学生啊,这简直就是某个美少女明星组合的成员吧,比如说那些韩国女子天团里的什么什么允儿之内的东西。

林夕尧对邱致的反应很是满意,她双手背在身后,迈着那双修长的双腿走到邱致面前,一脸得意地看着他,然后从背后拿出那个笔记本,上面已经写好了几个字:

好看吗?

“好看,太好看了,你都让我有点怀疑你是某个明星呢。”邱致难以置信地说道。

她随后写道:那么就先买下这一套吧,等选好内衣,我们再慢慢地选。

“好,我去付钱。”邱致带着笑脸被服务员带到收银台,等他刷了卡付账完毕之后,他的脸已经没了血色,仿佛大病一场,虚脱至极。

“一千…五百…元….”心在滴血,作为一个没有收入的高中生,他想不到这几件衣服一套下来居然比他一个月的生活费还要多,他刷的是夜慕白当作房租给他的那张三万块的卡,那是他准备存下来高中毕业出去旅游的钱,没想到这就用掉了这么多。

看到邱致那难看的脸色,林夕尧叹了口气,写道:好了别肉痛了,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会如数奉还的啦。

接下来,邱致陪着林夕尧到了商城里女性内衣专区,面对着满眼的胸罩内衣内裤,邱致作为一个男生自然是不好意思走进去,只是在门口等着她买好出来,林夕尧现选了一套内衣之后立刻就穿上,她已经真空半天了。

相较之前那套衣服的价格,几套内衣就好多了。

整整一个下午,邱致都陪着林夕尧穿行在商业街步行街还有各大商城内,衣服其实没有买多少,主要是女生一旦到了这些地点,就算不买,都会试穿很多件,邱致从来没有陪过女生逛街,这一次的磨炼,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说逛街这项运动是世界上最难最让人(男人)无法忍受的运动项目了,人的体力,精神,还有耐力,都在接受非人的考验。

他已经开始感觉双脚发麻,而且手上还提着大包小包,而林夕尧却精神满满地没有丝毫疲惫的迹象,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试练在某个阴凉的地方躺在凉椅上好好地歇息,再喝上一杯清茶。

终于,到了傍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林夕尧的兴致才渐渐地冷却下来。

“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再和任何女人逛街了。”邱致在心里立下这个誓言。

在一家咖啡厅里,邱致仰躺在座椅上,觉得身体得到了解放,林夕尧轻轻搅拌那一杯卡布奇诺,另一只手在小本上写道:

邱致很有耐心呐,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男人哦。

“啊…经过这次折磨,我倒是觉得会有一段时间不想接近女性啦。”邱致玩笑着回应。

两人相视一笑,夕阳的红光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窗和纱帘,温柔地洒在两人靠窗的侧脸,他们静静地看着对方因为残阳红光显得轮廓分明的面庞,一种说不出的温馨感觉弥漫在空气中,不知不觉他们就这样看着对方很久很久。

然后他们忽然同时侧过脸,场面顿时有点微妙的尴尬。

“嗯…那个…这音乐还真是蛮好听的嘞。”邱致随口说道,这时咖啡厅里放着一首梦尧的歌,《残红》,这是一首柔和的抒情慢歌,在放松的时候听着,就好像沐浴在温柔的夕阳下。

林夕尧没有说什么,她依旧慢慢地搅拌着那杯已经只剩下一点的卡布奇诺,低垂的眸子不知看在哪里。

突然,她的身体一怔,她睁大眼睛看着咖啡厅入口处,几个身穿西装的壮年男子快速进了咖啡厅,向里面东张西望着。

她开始慌乱,邱致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他看着林夕尧用潦草的笔迹在本子上写:

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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